五五(中国上海莫干山路50号 4A-112)2013年6月1日-6月16日
55画廊展出的蔡东东摄影作品有着很简洁的形式和很复杂的名字,简洁之处在于整场展览仅有两组呈现,一是画廊白墙上的四张照片,二是围绕着画廊白墙的一圈椅子;椅子是为了请观众坐下来像看戏一样“欣赏观众”。至于谁是观众,被观众欣赏的又是什么,是作品的复杂之处。四张照片呈现的是展览标题“图像母性生产权力”,至此,每个观众都有权力质问一下艺术家:蔡东东同学,你在做什么?
四张照片是蔡东东近年来的观念摄影的重要作品,尽管他们从外表上和拍摄手法上看全都相距甚远,但四幅作品诉说的却都是一个以摄影为媒介的关于观看和呈现的艺术思考。在把摄影镜头对准主题、按下被Henri Cartier-Bresson称为“关键一刻”的那一刹那,蔡东东更多是在把摄影镜头对准他自己,而镜头所反射出来的正是“蔡东东作为艺术家在做什么”的询问,这应该是蔡东东做的最重要的工作。
2009年的作品《九宫格绘画》里精心安排的场景,浓艳的色彩和直面的器官细节几乎是在逼迫观者做个选择:这里的故事,要不然就是绘画历史之内的事,要不然就只有是关起房门后床第间的事;这让2010年的作品《床》反倒显得素面清风了,围绕在这件带给人们许多想象的道具周边的是凌散的设备和故意安设的室外背景,让这刻意的场面流露出匆忙中的随意。谁的床?谁的痕迹?留下的是什么?缺席的又是什么?蔡东东对一件艺术史上著名的床进行再拍摄,把一个假想的空间人为地制造出来。他对影像的这种思考,在涉及历史的同时,也在干预我们现代人的想象空间。
2010年的作品《给予》在一个看似很凌乱的同摄影相关的空间里制造出一个倒药水的男人的安静情节,许多的细节可以让人在作品前驻足许久,慢慢畅想许多关于空间主人及其梦想的故事。也正是经过这种耐心的观看,艺术家的良苦用心才逐渐显现出来。蔡东东的“倒药水的男人”,挪用了维米尔的《倒牛奶的女仆》,维米尔是在平凡场景中运用光线制造戏剧化的最优秀的古典大师。光线是摄影成像的最根本的元素,蔡东东的“倒药水的男人”被置于一种工业化的平光中,似乎是在故意打破原作中光线的戏剧感。他把倒药水的动作隐喻做图像时代的创造生产中得以生存的母体和营养,于是有了展览题目中“母性”的隐喻。 这个圈子绕得有点远,我也很难辨识出艺术家对图像的认识到底是信其真实还是信其虚无。图像在暗室被曝光,成为聚集了很多可以被观看的物件的展示的时候,影像本身其实是不存在的。在我们浏览记载着一个艺术家个人奋斗的痕迹的里程的时刻,成像的那一刹那间达到的该是他对艺术探究的真实领悟。 就如把挪用做得最彻底的美国艺术家Richard Prince对用图像再造真实的感受:“物品的日常性与物品被(再)呈现出的超真实性并置,由此引发艺术的幻象催眠。”
在蔡东东的此次展览中,如果“倒药水的男人”没有给你催眠,那么《九宫格绘画》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