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知道未来的艺博会长什么样,那就请想象这样的画面:一只大靴子使劲儿踩着一张人的脸(尤其朝着眼睛那块儿),一脚又一脚地永远踩下去。对巴塞尔迈阿密海滩艺博会而言,拿乔治•奥威尔说事儿似乎有些言重了,但巴塞尔近日收购香港艺博会的大动作预示着这家瑞士公司正从机构走向独裁。始建于1957年的迈阿密海滩会展中心颇得《星球大战》中“死星”之神韵 。如今来赶场子的人群大多因刺眼的灯光而脸色发白,他们被禁止携带自己的饮料入场,于是要么掏4美刀买瓶水,要么花20美刀买杯香槟。列为看官,这么折腾,艺博会岂不是要把所有的创意灵感一网打尽、彻底商品化?
聪明的你可能已经猜到了,热销艺术品把艺博会塞得鼓鼓囊囊,好像是往收藏家们脸上注射的肉毒杆菌。(当然,Rubells收藏世家例外,他们可是有一边劲走一边发短信的能耐。“他们每次从你身边走过,都觉得突然起风了。”本地艺术家 Jim Drain坦言道。)这场八面玲珑的交易盛会仿佛能吞下一个博物馆的所有馆藏。(正如狄奥多•阿多诺 [Theodor W.Adorno]告诉我们的那样,博物馆[museum]和陵墓[mausoleum]本来就没差几个字。) 今年,死亡之神桑那托斯将附身Cy Twombly (美国艺术家,以其大型自由潦草的书法写意风格涂鸦画作著称)。莅临展会,这家伙看来要出售他画册上的几乎所有作品。
与往年相比,今年参展的中国当代艺术要少得多,这同时也提醒着我们巴塞尔香港作为一个国际品牌的即将到来。没人想让旭日东升的香港展会遮蔽了迈阿密的正午阳光。艺博会官方媒体发言人 Concetta Duncan 简明扼要地指出:“我们的重点目前没放在香港上。”显然画廊们的态度与主办方保持一致。佩斯画廊放了两幅张洹的香灰画,其中一幅以低于六位数的价格出售。画廊以典型的泛东模式回应了我关于中国艺术家的提问:韩国艺术家李禹焕(Lee Ufan),虽然还没什么动静,但必将“钱途无量”。
在长征空间,没顶公司对维米尔经典画作《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的演绎版本以5万美金成交。同场展出的还有刘韡那精妙绝伦的雕塑与绘画。香格纳挑选的几张鸟头在第一天就卖掉了。此外还有没顶公司的新系列《聚焦》:长矛刺入数码相机,和几张张恩利的绘画, 后者上两个月在Hauser & Wirth纽约举行的个展热度在此得以延续。 。即使展位布得不错,没顶公司和张恩利的作品分别以3万美金和3.7万美金成交,貌似大家都没倒好时差。何蒲林 (Lorenz Helbling) 展出了陈晓云的摄影 《陈先生的黄昏》(2007),画面中一个人头被埋在煤堆里。 何蒲林说: “我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人。”
Blum and Poe 拿出了张洹的《49天》(No.1, 2011),这件作品曾在 Bass美术馆的公共艺术部分展出,头一小时展位里的所有作品都被一抢而空。James Cohan也状态不错,以50万美金成交了一件Fred Tomaselli,价格参考来自艺术家在最近佳士得拍卖的疲软成交:165万美金。说到藏家们从哪儿来,Jane Cohan 表示他们最近与美国人、南美人和意大利人过从甚密。
巴塞尔迈阿密海滩艺博会无论对当代艺术界或占迈阿密人口绝大多数的外来移民而言都是国际性的。Emmanuel Perrotin 在Wynwood开了个空间,但全年有51个星期都关着门;这回卖掉一件村上隆的熊形雕塑,一对常驻迈阿密却在中国开画廊的法国夫妇花了70万美金买下了它。对同样想把这件雕塑收入囊中的 Pharrell Williams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用 Artinfo 的话来说,他被“气炸了”。
其他超级画廊自然也是来做生意的。我甚至都没走进高古轩的展位,怕被人踩扁了。Marian Goodman 的展位正经说来真是棒极了。Gavin Brown’s Enterprise 的展位也不赖,展出了一组格哈德•李希特(Gerhard Richter)的摄影作品,安利•萨拉(Anri Sala)的作品与伟大的马克•汉德弗斯(Mark Handforth)和罗布•普鲁伊特(Rob Pruitt)形成鲜明对比。
那些不走寻常路、展出挑战性作品的展位其实是想虏获美术馆或主办方的芳心,可能销路不怎么样,但让展会更好看了。Team Gallery 把火力集中在没什么知名度的雕塑家 Ross Knight 身上。展位门口挂了一件大号的 Ryan McGinley 用来招揽顾客进门。把一个月经期女人的肛门和一头表情茫然的家禽并排拍下的大幅摄影铺满了整面展墙,画廊的一名雇员朝我说:“我可没觉得会有人把这玩意儿买走。”
Greene Naftali 放弃了常规的展位结构,留出大片空间摆放纽约艺术家组合Guyton/Walker (Wade Guyton & Kelley Walker) 创作于2009年的装置。来自圣保罗的Mendes Wood画廊把整个展位献给了保罗•纳萨雷(Paulo Nazareth),结果后者的两天周末都是在卖香蕉和朝着镜头抝造型中度过。
<a href=”http://www.randian-online.com/wp-content/uploads/2011/12/02.jpg”><img title=”02″ src=”http://www.randian-online.com/wp-content/uploads/2011/12/02.jpg” alt=”” width=”528″ height=”352″ /></a> Art Kabinett section: Ai Weiwei, “Tree,” 2011. <br /> Art Kabinett 展区: 艾未未, “Tree,” 2011。
但最大的乐趣还是在展外。如果非要我再来一次,我会放弃所有艺博会而选择NADA(新艺术交易商联盟艺博会);但为了各式派对,我也宁愿放弃NADA。在Wolfsonian 博物馆举办的 Artforum 晚宴有着最棒的奶酪和熟食。在我试图把几卷意大利熏火腿往盘子里送时,那把银钳子却不听使唤。站在一旁一脸迷茫的墨西哥艺术家 Gabriel Orozco 却轻描淡写道:“还不如这样来得容易。”话音未落,他已经把手伸向了盛满肉的盘子。这样的邂逅做梦都不会在展会中心里碰到——但要不是展会举办,这样的邂逅也根本没可能发生——从这儿就能看出我打了持久战后的矛盾心理。我真高兴这个周末结束了,但也迫不及待明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