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市南山区华侨城恩平街华侨城当代艺术中心展厅A、展厅B、华侨城创意园B10展厅,2014年5月16日至8月31日
你脱了鞋,站在位于展览核心的这个希拉・佩佩(Sheila Pepe)所特别创作的舒适阅读区里;翻阅着这个展览的几项“off site”计划,一旁的书架上则放了三十余本与社会介入性艺术有关的书籍。这是深圳雕塑双年展三个室内场地之一,占地不大的文献中心还摆放了艾哈迈德・奥古(Ahmet Öğüt)及郑波等人的相关文件。可以说,以色彩斑斓的纤维为底的这个编织作品作为展览的中心,让它不仅仅是一件空间装置,更象征了这个展览的神经丛。透过希拉,策展人像是向我们强调一个事实:以概念为主的政治美学与技艺为主的物件美学在本质上是紧紧缠绕的。而在这个展场的另一头,陈劭雄的录像作品《水墨媒体》用足以俯瞰整个展厅的高度来播出,其背后的政治性语气也得到了强调。抬头看着这件记录了民众街头抗议场面的动画作品,让人想到,在博伊斯的脉络中,展览所引用的“社会雕塑”概念的背后是与民主的直接联系。
深圳雕塑双年展今年来到第八届,尽管先前几届的策展工作都各自对雕塑的定义有所拓展,但本次的客座策展人马可・丹尼尔(Marko Daniel)在策展陈述上仍象征性地从“社会雕塑”这样一个字眼出发,进而讨论参与性艺术之后的创作。之所以称这种策展姿态为象征性的,是因为策展人似乎并没有限定每件作品都要与之对话。在这个展览里面最为标准的参与性创作也许是邱志杰与宋振在2012年邀集中国美院学生下乡进行的计划:《社会——店口之村民家具》。这件作品具体可见的部分是十五张木质桌椅——它们被方正地摆放在文献中心之前——方桌原属于村委会的财物,搭配的长凳则是村民提供的;这个计划的核心在于创造一个地方官与当地人民对话的平台,前者在艺术团队所组织的双方沟通中,将承诺用粉笔写在方桌上;而小组和村民共同将这些句子用雕刻的方式保留起来,作为艺术活动的证物。
如果视这件作品为介入现实领域的良好范例,那么,配置在它周围的几件录像作品的介入与参与的特质则并不表现在现实效果上。譬如小泉明郎(Meiro Koizumi)的录像作品标题“美好下午的剧场梦境”就标明了其作品的非现实基础。这在地铁上拍摄的双频道影片,让男女主角各占电车左右两端的座位。他们用有点像是日本电视剧的眼神交流,并参杂着存在主义式的内心独白。随着男主角慢慢酝酿出来的啜泣直到哭喊,我们才在画框外围感到演员的行为已经渲染了整个车厢。一旁程然的多频录像装置同样将重点放在观众如何被艺术手法吸引而加入整个作品的叙事中。值得一提的是,在英文策展论述的最后一段,“纳入”(involvement)被视为一个用以取代参与的词汇。当观众是“纳入” 到作品中,而非表面的参与、使用作品,两者的细微差异算是对“未曾参与”的说法所作的开放性表述。
随着观众慢慢熟悉展场作品的分布,有时你会感觉到,最具对话性的几件作品像星丛般散落在不同的展场中。譬如最为内省的作品出现在狭长的展厅尾端,陈彧凡和陈彧君堪称完整地呈现了自己的工作室,而在另一处展厅中,贾淳几近全白的纳西瑟斯装置也呈现出全然个人化的倾向。在艺术家眼中,这个装置以六片玻璃围起来的空间是全然与外界独立的。
这种内观的视角或许还可以在尤尼斯・拉蒙(Younès Rahmoun)的装置上找到一种与外部的联系:这个被海克特・扎莫拉(Héctor Zamora)的几道自动屏蔽门围绕的木搭房间孤立而高耸,其尺寸参考了尤尼斯在家中用来思考的私密空间。而这扇门开敞的方向朝向圣地麦加,让人想到个体与庞大的群体实际上是由精神联系起来的。
印象中,展场里的观众隐约有一个共识,大家总是在寻找“我们从未参与”在各个线索中的意义。李明的作品透过各种富有个人气质的方式,将“今天无事发生”放到不尽相干的各种日常情景中,创造了一个悖论式的思考空间。这种思考空间应该是策展人透过朗朗上口的标题希望保留的。“我们从未参与”也许不一定跟作品直接有关,也不是每件作品都具有显而易见的参与性。然而——就像是李明那自我矛盾的宣传一般——并置正是一个对既有系统进行提问的方式之一。可以说,“我们从未参与”的意义恰恰是需要观众来填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