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岛达男:连接万物

宫岛达男:连接万物

澳大利亚当代艺术博物馆,悉尼,2016年11月3日到2017年3月5日

作为日本重要的当代艺术家之一,宫岛达男凭借其深度诱人的且为科技驱动的装置、雕塑和录像作品,以及他的三个原则“不断变化、连接万物和持续永恒”而广为人知。他的作品均建立在探讨人类生命之轮回和死亡、病危与新生的佛教哲学之上。宫岛达男的卓越性并非任何一场有关其艺术价值的学术性展览能够概之的。广受欢迎的装置作品,有诸如《百万死亡》(Mega Death)(1999/2016)和《时间之矢(未竟一生)》(Arrow of Tie (Unfinished Life))(2016)这类的:其中,观众被由无数个闪烁着的递减(从九到一)的LED数字灯所构成的标志性的蓝色(与红色)星群吞没;也有诸如录像作品《计数器之声》(Counter Voice)那类的:其中,表演者在把头浸入一碗红酒/水/奶之前会各自大声地数数。这两类暗示了人类的生命刻度、停顿与新生的作品突出了宫岛三十年艺术的创作核心。通过隐隐约约地表达着的数字中介,它们在人类的持续与终止之间,明确地向观者展示了各自轻轻摇曳的关乎死亡的沉思。

澳大利亚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宫岛达男:连接万物”是对当代艺术博物馆(MCA)举办的悉尼国际艺术系列展的延续。在此之前该系列展览已展示了安妮·莱博维茨、Rafael Lozano-Hemmer、安尼施·卡普尔、小野洋子、查克·克洛斯和格雷森·佩里(Grayson Perry)的作品。这是宫岛在悉尼(1)甚至南半球举办的首场大型的展览,除了上文提及的装置和影像作品之外,这里还有他不那么必要却又发人省醒的冥想式绘画(《和服上的计数画——金》(Counter Painting on Kimono—Gold)与《和服上的计数画——黄》(Counter Painting on Kimono—Yellow),2013),雕塑(《堆积生命 No.2》(Pile Up Life No. 2),2009;《扭曲的时间与扭曲的自我 No.2》( Warp Time with Warp Self No. 2),2010;《你生命中的璀璨之光 No.8》( Diamond in You No. 8),2010;和《生命(根茎)No.2》( Life [Rhizome] No. 2),2012等等),摄影(《广岛中的计数器皮肤2》和《广岛中的计数器皮肤3》( Counter Skin in Hiroshima 2,3),2007),以及包括素描本在内的纸本作品——甚至有多块被盖印了零的纸本打字机(《空集》( Empty Sets ),1993)。作为一场展览,“连接万物”体现了微观与宏观之维,从宫岛关乎其自身生命之脆弱(和生命剩余时间)的沉思开始到宇宙的浩瀚与无限,以及从豪言壮语到沉默且具有思辨性的作品。

宫岛达男,《百万死亡》,1999/2016,展览现场,“宫岛达男:连接万物”,澳大利亚当代艺术博物馆,2016,LED、集成电路、电线、传感器、多姆斯收藏,图片由艺术家提供,版权归艺术家所有,摄影:Alex Davies
宫岛达男,《时间之矢(未竟一生)》,2016,展览现场,“宫岛达男:连接万物”,澳大利亚当代艺术博物馆,2016,LED、集成电路、电线、烙铁,图片由艺术家提供,版权归艺术家所有,摄影:Alex Davies

年轻之时,宫岛因重病两次住院,期间,他经历了其他孩子的去世。这一接近死亡的距离对其产生了共振影响,留给他关乎生命之价值以及一个人以有意义且有效的方式生存之时间的深深懊悔。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在东京艺术大学的时候,他确定,他需要成为他自己,既不是对西方艺术的模仿也不由它来调解。这一由佛教信仰所强化的意识形态,最初通过短暂的行为表演——站在拥挤的广场上大声喊叫或在雨中躺在地上,当他移到别处的时候他的影子瞬间即逝——来找寻自我表达的方式。

宫岛谈到了佛教于其艺术中的角色,“佛教让我明白我的愿景与方向,并助我理解为何我正在创作艺术并成为了一名艺术家。换句话说,它为我弄清:我正在为人们创作艺术,而非艺术本身。”对他而言,佛教思想是关于“不杀戮”,以及人类以自我惩罚来“对抗邪恶”。在宫岛青少年时期,当学校到访广岛的时候,他深表震惊,对人道感到绝望。这样的经历及其对二十世纪人类悲剧的认识突显了他重要的装置及影像作品内在的主题。观看此次展览中的作品,诸如《在福岛水中的计数器之声》( Counter Voice in the Water at Fukushima )(2014)、《百万死亡》(1999/2016)、《计数煤》( Counter Coal )(2008-2016)和《开往大屠杀的时间列车》( Train Time to the Holocaust )(2008)等等,的确延伸了此种感觉,尽管宫岛拒绝其作品被阐释为激进的或政治的。

宫岛达男,《福岛水中的计数器之声》(截图),2014,数字录像,图片由艺术家、Akio Nagasawa Gallery和SCAI THE BATHHOUSE提供,版权归艺术家所有
宫岛达男,《100定时莲花(局部)》,2008/2016,展览现场,“宫岛达男:连接万物”,澳大利亚当代艺术博物馆,2016,LED、集成电路、电线、玻璃、水。睡莲,乔收藏,图片由艺术家提供,版权归艺术家所有,摄影:Alex Davies
宫岛达男,《计数煤(局部)》,2008,展览现场,Kunsthalle Recklinghausen,LED、集成电路、电线、煤,图片由艺术家和Buchmann Galerie提供,版权归艺术家所有,摄影:Ferdinand Ulrich

在《福岛水中的计数器之声》中,艺术家是一枚计数器,装扮成一位看上去像是密不通风地被封装在了一套防水西装与一条领带之中的上班族,他在一张摆放了一只装有放射性海水的透明碗的桌子前坐下,而人与桌子则位于一只荡漾在遭受了破坏的福岛第一核电站海岸上的小船的船尾。船只循环往复地投入浪潮之中,离开了摄影机拍摄(以及观众观看)表演者与背景核电站的视野,这使我们想起了2011年3月席卷上岸的海啸。然而在他其它的《计数器之声》中,作为个体的计数器展示了各种各样的行为倾向——勤奋、承诺、顺从、期待、愤怒、矫揉造作、筋疲力尽等——在《福岛水中的计数器之声》中,宫岛作为一位普通人,看起来几乎像是一个悲喜剧人物,在演绎一场关乎人类愚蠢的能力或白痴的行为的闹剧。在猛烈地撞击或温柔地将脑袋浸入一碗盐水之前,宫岛(这里让人联想到他的同胞,因参演无数部黑泽明的电影而变得闷闷不乐的三船敏郎)突然呼喊并装腔作势地说着递减的数字,激动且兴奋,马上又闷闷不乐并做出鬼脸,随后表现平静并受到抑制。这场行为表演的戏剧性特质掩饰了其主题的严肃性,带有挥之不去的放射性物质及宫岛肩部遭受的痛苦以及其它。

这一偶尔的政治维度在《计数煤》中得到延伸,与《开往大屠杀的时间列车》相结合。关于煤炭的提取和系统运输,以及与其相伴的涉及向纳粹死亡集中营运输的二战的隐含意义,它们在此的结合同样表明了常有的争论,围绕煤矿与气候变化之间的(澳大利亚)国内争论,作品的闪光似乎在暗示着,当玩具列车环绕七吨来自纽卡斯尔(悉尼北部)的煤炭航行时,“我们的日子屈指可数了”,如同在“铁轨”之上驱赶我们至集体的死亡。当然,它的LED灯需要能量去运作:昆士兰和新南威尔士州的煤炭被用作国内的能源,而澳大利亚是全球第二大煤炭输出国,其中大部分销往日本。

对于宫岛沉浸式的所有意识(及其它东西)的回应,彩色的密码星群与空间诉诸于人类的生命轮回以及有关我们死亡的探究——我发现《计数器之声》更为闪烁。在这些有形的表演中,个体情况的重复传递与时不时暂停有助于在身心之间催生冲突,这样的方式是真正人性化的。

1.(CACSA)的执行理事,委托宫岛达男创作33件新的录像作品——《在牛奶·阿德莱德中的计数器之声》(Counter Voice in Milk Adelaide),于2005年9月9日到10月30日在CACSA展出,伴随其中的还有其它三件作品,《水中的计数器之声》(Counter Voice in Water)(1995),《空气中的计数器之声》(Counter Voice in Air)(1995),以及《酒中的计数器之声》(Counter Voice in Wine)(2000)。

宫岛达男,《流动的时间》,2000/2016,展览现场,“宫岛达男:连接万物”,澳大利亚当代艺术博物馆,2016,电脑绘图、电脑、投影仪、图片由艺术家提供,版权归艺术家所有,摄影:Alex Davies

宫岛达男,《流动的时间(局部)》,2000/2016,展览现场,“宫岛达男:连接万物”,澳大利亚当代艺术博物馆,2016,电脑绘图、电脑、投影仪、图片由艺术家提供,版权归艺术家所有,摄影:Alex Davies
宫岛达男,《堆积生命 No.2》,2009,防水LED、纤维增强式塑料、电线、变压器,图片由艺术家和Lisson Gallery提供,版权归艺术家所有,摄影:Ken Adlard
宫岛达男,《堆积生命 No.4》,2009/2016,防水LED、纤维增强式塑料、电线、变压器,图片由艺术家和Lisson Gallery提供,版权归艺术家所有,摄影:Ken Adl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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