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即上海外滩美术馆(RAM)成立五周年。2010年5月,与上海世博会同期开幕的“蔡国强:农民达芬奇”即上海外滩美术馆的开馆展。由首任馆长赖香伶带领创馆团队筹备近3年,并提出“人文的关照、艺术的推广”为立馆宗旨,致力于打造一座全新的“生活美学空间”。上海外滩美术馆所在建筑是一座典型的装饰艺术风格楼宇——建于20世纪30年代的亚洲文会大楼,是“上海博物苑”的旧址。经英国建筑设计师大卫·奇普菲尔德重新整修后,在满足一座当代艺术场馆的空间功能需求外,原汁原味地保留了建筑的原生美学。这座空间本身的独特性将上海外滩美术馆区别于近年来各类新兴的、以超大面积与明星设计师概念设计主打的美术馆空间,其堪称玲珑(总计千余平米)的垂直结构展馆与建筑自带的鲜明美感也让其成为了沪上最难驾驭的艺术空间之一,而美术馆也一直对外强调作品与空间的关联度,甚至每场个展都会包含根据场地与地缘语境度身定制的作品。
五年来,上海外滩美术馆在展览、公共教育与观众发展方面都实现了专业性的成长,其布展质量与频繁的公教活动有口皆碑。然而随着近年来上海的美术馆所呈井喷之势,公教活动的引流变得越发困难,每周末的黄金时段也是各大艺术机构举办活动的高峰时段。上海外滩美术馆的展览与总体发展都由其艺术委员会把控,其成员来自国内外各大艺术机构、或资深独立。此次五周年的同期展览《陈箴:不用去纽约巴黎,生活同样国际化》即由其艺术委员会成员侯瀚如提议并策划。
上海外滩美术馆立馆5周年的重头活动即陈箴个展开幕第二天晚上举行的拍卖筹款活动。艺术机构的筹款并不鲜见,尤其在政府拨款几乎等同于零或极为有限的条件下,艺术机构的出资方如果希望机构自负盈亏,那么组织筹款活动(从向艺术家募集捐赠到向有钱人募集捐款)势在必行。在此类活动中,募集艺术家的作品捐赠并举办义拍似乎是最行之有效的一种方式,从AAA到Para/Site,这两家名声在外的香港非营利机构均采纳了这一模式。国内的成功范例莫过于北京的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据悉,其一年一度的筹款拍卖之夜的餐桌均会开价出售给画廊,而画廊也都会积极响应、邀请藏家光临。此外,尤伦斯艺术中心的投资委员会制度已趋成熟,投资委员的数量据称已从个位数上涨到了二十余位并在持续增长。上海外滩美术馆是一家私营企业主办的非营利艺术机构,在众筹这件事上才开开了个头,馆长拉瑞斯.弗洛乔在活动当晚公布了既已作为年度赞助人出资赞助美术馆的两位藏家:乔志兵与王兵,前者是开幕在即的上海西岸油罐艺术中心,后者是近年来相当活跃的新世纪当代艺术基金会的创始人。而此次的拍卖总共募集了12件作品上拍(其中9件来自曾在RAM展出过的艺术家),庆典活动到场嘉宾150余人,总成交额美术馆却并未公布。
拍卖活动当晚,被改装成时尚聚乐部的中实大厦用霓虹灯装饰着RAM五周年的字样,流线型的桌椅据称转为此次活动打造并将回收再利用。电蓝色与亮粉色杂糅出的紫色光晕笼罩着整座空间,司仪(而非专门的拍卖师)先后邀请馆方领导与RAM艺术委员会委员们等业内资深人士上台介绍上拍作品与艺术家,并热情喊价。整场拍卖同时采取举价明拍与在线默拍两种形式,其中成交价最高的即首件拍品、蔡国强受巴西银行委托制作的纸上火药画《杜蒙特》起拍价216万元,估价310万元,成交516万元(每次加价单位30万元,而非全场拍卖会的标准加价额5000元)。如果说现场弥漫着馆方对不知是否会有人竞拍的焦虑以及一群“闲杂人等”不举牌、光“闲”聊的烟雾,那么结局或许恰是皆大欢喜的。
我们生活在众筹时代,许知远创刊《东方历史评论》时所发起的众筹活动可以说是当下文化艺术“事业”邀请公众出钱支持的典型。由老左供稿的《拇指阅读》微信号所刊载的《和许知远一起,重思近代变革三部曲》中,引用了一段许知远的话:“我觉得任何一个时代,精英是两方面的,一个是对现实世界的把握能力,一个是思考的能力。中国为什么讨厌精英,因为现在的精英是没有思考能力的。精英有更大的能力,就应该对社会有更多的义务和责任,更大的能力不仅是指单调的现实权利,也还有对世界的判断能力、支持能力、审美能力。我们现在说精英的时候,对这些能力的考量都被去掉了,只剩一个现实的权利,所以我们认为的精英根本就不是精英。” 由于中国官方文化扶持资金的紧缺,中国的私营美术馆似乎更多依赖于美国的赞助人(包括企业和个人)制度,而非极大仰赖政府拨款的欧洲体制。似乎一家艺术机构的持续发展必须依赖于此种小范围、或潜在大范围的权钱交易。艺术的派对时代尚未远去,但精英的众筹时代却已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