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iang Shuhan 梁舒涵
单看表面,郝科的作品容易令人想到马格南图片社。但仔细体会,他却并没有真的置身世内,像卡帕那样“离得够近”。相反,拍摄者好像远远地戴着个大耳机看着镜头前的形形色色,因为他更关心的可能是自己心里那个剧本。《稗草》中那些貌似芸芸众生的“人生经历”更像是一些极其偶然的瞬间唤起的冥想,而那种似是而非的剧照感既可以是“刺点”,也可以是一种现代性的症候。在熙攘、分裂、短暂中寻求不变与永恒正是都市文明的另一半。最重要的是,这样的感觉是只有在身体经过、视觉抚摸过的体验才能捕捉到的真实。如果说其中存在着一些神圣感,那应该是和顾长卫导演的电影《立春》要表达的氛围有些许相投,即在一个世俗的环境里对真空的追求。
间离而非参与、观察而不触碰、调动而不配合,这种冷峻有杨德昌《一一》的都市空灵,但更像黑泽明的《梦》。因为拍摄者的“姿态”总是高出生活一点点,这就让现实成了镜头的注脚。尤其是《金屋梦》这一系列里冷峻的色彩和偏暗的调子让生活显得静止、压抑。当然,这其中也许隐含着郝科的姿态,他将主流传播渠道里那些能够唤起热情的符号(例如孔子、航天员、历史照片)用一种灰暗的色调进行了统一处理,使“神圣”化为日常,“日常”化为虚无。《考骨记》也同样如此,尘归尘、土归土、那些“厉害”“隆重”之物终归被风化为日常。
试想,如果某人想恶搞一个旅游景点,将一块光溜的石头混进景区,然后安排一些亲朋好友,每人摸一摸,就会引来无数游客效仿,而这一幕如果恰被郝科赶上,他也八成会用黑色幽默的镜头拍下来。也许郝科找到了现实中一些淡淡的好玩儿的事情,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或者说只是发现正装下的领带稍微歪斜了一点,犹如德加笔下芭蕾舞女穿舞鞋的瞬间。是的,这是波德莱尔的浪荡子视角,是人造的景观里孤寂的心灵:煤气灯亮起来了。掌灯人穿过拱门街挤满建筑物的通道和夜游症的人群,把幽暗隐晦的街灯点亮。玻璃屋顶、大理石地面的通道,豪华的商品陈列、赌场、玻璃橱窗……人群的面孔如幽灵般显现,他们焦灼、茫然、彼此雷同,拥挤得连梦幻都没有了间隙。Ran Dian 燃点